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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这样一个画面:他活到四十七岁(到了这个年纪大多数人早已掉进舒适的生活沟槽里了),动身到天涯海角去寻找一个新世界;大海在凛冽的北风中一片灰蒙蒙,白沫四溅,他迷茫地盯视着逐渐消失、再也无法重见的法国海岸。」
这是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里的一段描述,他写一个成功的证券经纪人,中年后喜欢上绘画,像是被「恶魔附体」,弃绝家庭和城市生活,远遁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画画。
在按部就班的人生进程里,你是否曾经有过一段类似这样的「非必要」生活?
不久前,《人物》发起一项征集——「我的非必要生活」,多位读者分享了自己生活中旁逸斜出的片段,有人陷入明知没有结果的爱情;有人离开丈夫、孩子,到异国读书;有人在电影节卖票,有人孵化了七只鸡和三只鹅,还有人创造了一门自己的语言……更普遍的,是在辞职后的一段空闲里,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大部分人都会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但确实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一段非必要生活,是对密不透风的生活的反叛,我们心里或许都有那个47岁中年人的冲动,总觉得就这样度过一生欠缺些什么,想要有一次不考虑后果的出逃,或者,哪怕只是长长地喘一口气。
文|翟锦
编辑|槐杨
要去摸一摸「天边」
他们总想走得远一点。刘全欣37岁大学毕业后,我如愿当上了一名高中语文老师,在老家的县城,很享受这样踏实的生活。第三年,我一个人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名字叫做「四合永」,上大学时每年都会路过那里,莫名地对这个名字念念不忘。我背着所有人踏上了这段旅程,一个人在那个荒凉的小镇待了一天一夜。小镇就一条主街,一会儿就从头走到尾;我爬上了目测最高的一座山,下山的时候还险些被狗咬;住火车站附近的一个肮脏的小旅馆;在全镇唯一的一家新华书店里消磨了半天的时光,最后悻悻而回……
假期结束,我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当中。继续带高三,继续一成不变地做题、讲题、复习、备考,但半年后,我辞去了那份工作,离开老家,考到了省会城市的一所学校,之后娶妻生子买房买车,这样的生活持续了12年,心底里的那根弦又开始拨动。去年,我辞去了那里的工作,离开北方,来到杭州。一切障碍都成倍增长,但我就是抵抗不了那个想摸一摸天边的念想。
很多年不回忆这段往事了,自己都以为忘记了。直到两个月前,第75届戛纳电影节官方海报致敬走向墙外的楚门,看到那张海报,我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离开」,一直在「出走」,一旦熟悉了一个环境,就会觉得周围一切都是故意的存在,只为将我留在那里。越是这样我就越要挣脱。
RK32岁年,辞掉北京互联网公司待遇不错的工作,开始骑行。骑过台湾环岛、日本关西环岛、北京-上海-广州-海南环岛-广西-云南-拉萨,兼重装徒步,走珠峰大本营、梅里北坡、梅里外转、贡嘎大环线、他念他翁线……已历时两年半。没有收入,但收获了内心的秘密。我越来越被没有人声的地方吸引,那里存着自然的秘密。我也不断地成为我。如今,我又上路了。
Soba28岁孩子两岁半时,我独自出国留学一年半,走的时候很多人不理解,觉得我都成家有娃了,应该好好在家待着。但我总有种自己还未完成的感觉,不甘心就这样平淡地过一生。
留学时,有一段时间精神状态实在不好,医院看心理咨询师,在一大段的心碎哭诉之后,你觉得这一年多背井离乡来过这样的生活值得吗?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值得。我收获的东西太多了:一种新的认识世界的方式,和一些不走出来永远无法认识的朋友建立了很深的联系,还有一个更自信的自己。我想,宁愿痛苦,不要麻木,留学那段时间,感觉久违地重新以自己的身份活过来了。
现在是「社畜小赖」27岁我从小被父母教育着要「懂事」「忍耐」「体谅」,一直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顺利地做了一份不喜欢但还算不错的工作,内心里却一直谴责自己是个只会幻想不敢行动的胆小鬼。某个刹那,我想要做个「愚蠢的勇士」,辞掉工作,踏入几乎完全不了解也不具备技能的影视行业。
当把手上能接触的工作模块都做了一遍,才发现所谓「喜欢」并不能支撑人生的全部,但「喜欢」仍旧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离开很久后,我参与制作的作品上线了,拉着妈妈一起看,我边笑边吐槽,像是个铭记全部细节的局外人。对我而言,那段日子像是一个烂尾的梦,我疲于继续,但那段时间里任何一点快乐的时刻,都可以成为回忆里的星光和勋章,在此后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的时候以此为凭,告诉自己:你看,我也曾是个勇敢的追梦人啊。
Jill26岁年夏天,我在意大利留学,放暑假,独自去西班牙萨拉曼卡附近的小镇打工换宿,房东是一个七十多岁英国老爷爷荣恩,屋子里大部分时间住着三个人,我,房东荣恩,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音乐家安托万。我们做饭吃饭,听音乐,弹吉他,闲聊,或者开车去隔壁镇子看演出或纪录片,爬山,游览。懒得出门的时候我们就在家里待着,玩牌,他们教会我玩whist,我教他们打斗地主,安托万很快就学会了,而荣恩每次都输得很懊恼。
小镇有很多节日,有些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在庆祝什么,比如蜡烛之夜。那一晚家家户户都不开灯,只靠蜡烛照明,每个人都穿白色的上衣,每一家都敞开户门,迎接镇上其他人的到来。那天晚上,荣恩在他家一楼大厅里弹钢琴,屋里挤满了安静地听着的人。那晚安托万穿着白衬衣走在我前面,我们穿过蜡烛小巷,那场景是我人生中少有的浪漫。
后来我又去挪威打工换宿了十几天,回到了米兰。当晚,我收到荣恩的邮件,告诉我五天前,我们的朋友安托万自己去了离镇子不远的山地,从一个大岩石上跳了下去,结束了生命。
现在我已经毕业开始每日辛苦搬砖了,但那段日子永远在我心中色彩斑斓。
图源《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长长喘了一口气
也许无法脱离主流生活,但起码这一刻,上去喘口气。木木33岁一个循规蹈矩的上班族,利用假期进了一个脱口秀训练营,整理了自己琐碎的生活,写了几个段子,上了一场开放麦,没想到观众在我的梗里笑到前仰后合,顿时找到了一个可以逃离乏味生活的出口。
当没有办法割舍的主流生活又在召唤我的时候,就从那段非必要生活里退出来了。我在那段脱口秀时光里,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像是为自己加满了血。
可以叫我小舒22岁疫情在家上网课(那时大一),我每天把网课挂着然后跑到稻田旁边的树林里,爬到树上或坐在草地上,一坐就是半天。不带手机不带书甚至一把遮阳伞都不带,纯纯坐着发呆。
在那之前,经过高三和大学半年的洗礼,我变得理性、冷静、麻木甚至冷漠,对周围充满目的性,专业要选最好的,朋友要交最好的,社团要进最好的。我在不断量化世界,量化别人,量化自己,用主流的标尺标定自己的生活与价值,我想从充满目的性的世界逃离,我想找回那个看《动物世界》都会哭的感性的自己。
柠快乐25岁远离家人,我一个人在县城工作生活,没有朋友,没有社交,下班后独自在家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不安和焦躁。一个月前,下班后,我开着车带上装备就去河边摆摊,支起野营的桌椅,放喜欢的音乐,卖柠檬茶。经由摆摊,我体验了另一种生活,认识了我想认识的人,找到了能在空闲时间陪我疯跟我玩的人。
萌石头28岁工作一年后,我决定辞职回家考电影学研究生。周围人都问我,出来能干啥?其实我也没想好,也没想过考不考得上,只想用这一年心无旁骛地学习,想了解电影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各个电影有所不同,光影之间的差距想表达什么。在这一年里我沉迷学习,不问来路,不问归途。
当然考研失败,跨专业太难了,我也没有二战的想法。后来,我在互联网公司找到工作,高强度让我很难受,但内心依旧有处可依。仍然看电影,但看的不再是故事,而是一种我说不出来但是很舒服的东西。它让我的生活轻松而诗意,它安放了我漂泊的心。
小艺23岁医院实习,机械重复的生活让人烦躁,我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给那个小朋友讲英语成了那段时间最让我有成就感的事情。小朋友有点肉肉的,是个很会撒娇的上海小姑娘,每次下课都会送我到家门口看我坐电梯。虽然讲过的语法和单词她老忘,但我却越来越有耐心,医院实习生活也变得有耐心起来。最后那节课结束的时候,她突然站到椅子上抱着我,很认真地说她喜欢我,然后像往常一样牵着我的手去坐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都在强忍泪水。医院实习的不开心,却遇见了一个治愈我不开心的小朋友。
曲奇24岁去年3月底到5月,我告别北京,在南京玩的时候,在一家民宿的房间,遇到了很多过得不大好但还在互相帮助的人。普通话很差的少数民族姐姐在上铺打电话和朋友说自己要没钱了,还没找到新工作;下铺的小妹妹间断发出些奇怪的声音,她边打电话边下来问她怎么了,结果发现小妹妹发烧了,是聋哑人,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我下铺的小姐姐是附近一家酒店的服务生,早出晚归,每天要工作12小时……在那半个小时里,我明白了前一天对床下铺的小妹妹为什么没回应我的招呼,原来她真的没听到,也理解了下铺姑娘为什么晚上回来放着歌就会睡着,很晚醒过来再去洗漱。在这些对话里,我看到了很多之前生活里完全想象不出来的「别样」细节。
那之前,我在一个上升行业的头部公司做到蛮好的岗位,脑子只有KPI;后来我想要逃离一线城市,定居成都。我时常自我怀疑,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需要的并不是完完全全每时每刻「玩耍」,而是一些选择的自由——此刻,做什么和不做什么的自由;更长的周期里,「停下」和「继续跑」的自由。
阿黄24岁年的第一到五天我都在海上漂着,没有网络没有信号,白天看海,夜晚观星。我们静静地相互依靠着站在邮轮的顶楼甲板上,那些夜晚只关心潮汐的律动和星星闪烁的节奏。
在这次旅行之前我是一个事无巨细做好准备的人,但我为什么要一直做这些正确的有目的的事呢?我不想再不停地社交但没有自己了,我不想被「必要」摆布,如果没有「非必要」,生活也不是过不去,只是运转起来会嘎吱作响。船靠岸后,我回到了日常生活,不能说那段经历使我好了,没有那么神奇,但它至少让我知道我逃离过,可以逃离,就有一点勇气面对现在的生活。
图源《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悠长的假期
「认认真真地依四季而活,可能就是我们生命的全部秘密。」高女士48岁两个过气而无用的中年人,彼此安慰了9年,从到,网恋,从未奔现。我们在博客时代认识,他是三流文人,随笔诗歌写得不错,我喜欢网上闲逛,四处灌水。他出了本诗集,我给他写了篇评论。他引我为解语花。有天他发我短信说我们恋爱吧,我心如撞鹿。那会儿他49,我37。他年确诊肺癌,年辞世。他是暴徒,毁了我的部分生活。他又是骑士,拯救了我。
成熟的艾玛50岁明知自己是一个渴望过传统婚姻生活的人,却迷恋那种不可能有婚姻的忧郁文艺男人。迷恋那种睡前会给我读小说的男人,会在长途电话里唱很多首情歌读很多情诗。
小水滴31岁因缘际会,我在庙里上过一段时间班,和庙里的师父谈了一年的恋爱,见不得光的恋爱和内心要冲破地表的愧疚感击垮了我,这期间,我们讨论过无数次还俗,不还俗的话要怎么继续走下去?是否成为了对方的负担?我们要怎么面对众人的眼光和承担这一切的后果?会伤害到很多人怎么办?总而言之,愧疚感击垮了我们。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最后我们和平分手,一年只联系一次。新年好呀,祝您平安喜乐。
树36岁年,人生迷茫,做着一份不喜欢的工作。有一天正在等地铁,我突然毫无理由地哭了起来,哭完,我决定辞职,带着几千块钱去了东南亚。
在马六甲,赶上释迦牟尼诞辰,我观看了当地的庆典。想过是否继续去印度或者孟加拉,但觉得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事物本身没有变化,心境变了,烦恼也就消失了。我记得一个故事,有人问高僧,怎么可以内心平静,高僧说,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说,「好的」。
我决定回家,之后把这次旅行写了一本书,还找好朋友作序。没有出版,只是打印了两本给自己看。这段经历之后,我内心非常平静了很久。
谢小琨31岁那时我已经拿到香港一所大学的研究生OFFER,方向是中国文化研究,正在做毕业旅行,路线是国内的武林门派,少林武当峨眉,恰好少林需要翻译,我就留下了。后来想想,与其去做学院派,不如实地考察更有乐趣,就没去读硕士,一直在少林待了两年。
到年,我每天都跟僧人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上殿又一起偷懒。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冬天,冰天雪地,寺里几乎没有外人,只剩下我和一位荷兰小伙百无聊赖地四处探险,后来我们在后山的深谷里发现一片冰湖,战战兢兢地踏上去,到后面两个人在冰上跳舞,情绪并不是快乐的,有点《记承天寺夜游》的那种寥落,那个瞬间好像我们彼此都获得了某种向上的力量,后来我们发现一个洞窟,顺手在里边刻了一些拳谱,以糊弄后人。
在少林看古书比较多,嵩山的节气十分准确,特别能感受到四季与生命的联系。比如惊蛰要提防打雷,谷雨要记得带伞,秋天会很忙,为入冬做各种准备,等到三九时节,每天起床都提醒自己心气要暖,也是在那时看见冰天雪地里的松柏,才知道论语里那句话的深意。我领悟到,认认真真地依四季而活,可能就是我们生命的全部秘密。
图源《山中的汤姆先生》热气腾腾地活着
这些「非必要」存在于生活的细节当中,它让我们热烈地活着。Aurora25岁睡醒,洗漱,上班,开会,做事,重复,拉扯,下班,疲惫,小说,电视剧,短视频,睡着,再睡醒,洗漱。周而复始,已经记不起今天是昨天还是前天。出入都在干净的地方,鞋子穿一个月都不沾一丝灰,身体也是干干净净的,干净得就好像被社会阉过了的公猫又洗了一个澡一样。真是让人厌烦。厌烦的不是被阉过了的公猫,而是像被阉过的公猫的生活,丧失了真正的有生命力的生活。
但在脏,充满虫子、汗臭和热气的泰拳室里,我重新感受到了生命力。今天虽然休年假,但是早上要开会,从早起开会到进泰拳室,我的心脏和胃都不舒服,好像有人伸进身体攥紧了我一样。但上完泰拳课,我好像长舒了一口闷气,挤出了攥紧我身体的手。
Molly28岁在圣丹斯电影节卖票算吗?每天早晨6点天还没亮就到岗,用最老的卖票机卖票,接购票电话。每天都遇到奇妙的人,有背着大包从印度过来、下了飞机直奔抢余票的,专门跑一趟就是为了看电影;也有一身黑布一脸疲惫的女生,从中东逃出来的。还有一个白人女孩,高中毕业后一直打零工,攒了钱学做蛋糕;还有一位特别优雅的德国老太太,给我讲二战后她来美国时怎么被歧视。她看我用英文名,就问我的中文名,又说,你中文名那么美,你应该教会这帮没文化的美国人念啊。她还说,你要知道,一个人不管是啥国籍,啥出身,啥资质,都是人啊,你做你自己好了。
电影节结束,Leader跟我闲聊,问之后是打算留下还是回纽约,我鬼使神差定了回国的机票,也就几分钟的事儿。我已经有收获了,见到很多人,他们赚得不多,但依然很快乐。我收获的就是松弛,那种心里有底的松弛。
常姑娘36岁之前是成都某公司的高管,拿着3万左右的工资,每天做的事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于是裸辞,之后的两个月里每天都在做大漆,那段时间是真的快乐!每天不用见任何人,不用操心,只要把自己脑中的想法慢慢描绘在器物上就行,很治愈很有成就感。因为对大漆过敏严重,我又开始装修自己郊区的小院子,自己动手,一砖一瓦把房子装好,总之,辞职的这大半年时间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靖宜35岁6年前,我结婚后第一次怀孕,本来跟老公开心地等待新生命降临,谁知第一次产检发现没有胎心。手术之后我非常沮丧,为了给自己找点出门的理由报了花道课,后来每周去上课变成特别快乐的事。安静地插花,老师点评,吃吃喝喝,听她们讲行业八卦和日常,非常有意思,是一段没有目的、只为了开心、只属于自己的时光。我认识了很多花材的品种,叶材的习性,从这些无意识的生命体中,我重新懂得了归顺与抗争都是必要的,就像花草,何时要顺着它的走向修剪,何时需要让它呈现反常规的姿态。
隋卞30岁从30岁第一天起,我开始写日志,到今天第天了。不给别人看,也没有功利性,只给未来的自己看。我是文案编辑,九年的工作中写了无数商业稿,渐渐对「写」产生了倦怠情绪,但是记日志,让我的「文字失语」慢慢被治愈了,我还是那个可以很欢脱写俏皮文字的可爱的自己,我的分享欲没有死翘翘,我还热气腾腾地活着呢!
白商25岁本打算出国留学,赶上新冠爆发,有了一年的空窗期,那段时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焦虑,我开始回想小时候是否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梦想——孵化就是其中之一。我孵化了7只鸡3只鹅,在房间里散养了三四个月,这个过程中,我尝试刨壳产,也体验了鸟类的印随行为。能集中精力做一件事,很好地缓解了我的焦虑心态。
阳光沙滩比基尼30岁我曾经有一个多月在一家画室打工,卖画、卖工艺品。有天老板拿着一幅画过来,从画面一侧开始,由深及浅的桃红色一直画到过了中线的位置,然后就是空白。他问我这画画了点什么,我想了一下,「阳光、沙滩、比基尼。」他笑了,说,「有点意思」,就径自走了,也没告诉我对不对。
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国贸工作,专业对口,收入尚可,只是工作强度很大,工作流程也是固定的。辞职就像是突然停运,生活停摆。在画室打了一阵子工,看着老板拿画笔的样子,回想起我在办公室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有他的天地,我也该回到我的工作当中了。临走前我拿着那幅画问客人,你觉得它画了什么,桃花岛、裙子、布丁、云彩……什么答案都有。我也哈哈地笑着,说「有点意思」。就是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在我往后的职业生涯里时不时地冒出来,像是偶然捡来的小物件一样,没什么正经样子,歪着头瞅瞅你,挠挠你,要你偶尔分分心想它一下。
王资巨23岁本科阶段,我选修了阿塞拜疆、保加利亚和拉脱维亚等诸多国家的语言,某天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不能有一门属于自己的语言呢?于是我创造了一门语言,仿佛创造了一个平行的世界,构建了许多虚无的民族与故事。我尝试教给一些朋友这门语言,由此,它成了我们几个人之间的「暗语」,像是连接着枯燥生活和浪漫主义生活的「线索」。在此之前,我是一个时常因为外界的事情烦心的普通人,在此之后,我是一个有了自己精神容身之处的普通人。
Wyare24岁考研两年,一直过着脱离人群的生活,终于考上后,觉得应该体验不一样的事,至少把自己归还给自己,我去做了与专业毫不相关的话剧群演和表演课助教的工作,第一个角色是一位恃才自傲、说着人类不懂的语言的裁缝,我做了很多人物小传,跟导演探讨角色,被导演评价为「笨拙得可爱」。毫无疑问,第一场演出以紧张尴尬告终,但那种紧张、真诚和不确定性至今难忘。
这是一段注定只能体验三个月的非必要生活,但却改变了我很多,朋友们说我变得更爱表达、更自信、更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在剧场工作期间,我跟在一起七年的男朋友提出分手,原因当然不止这个非必要的旅程,但正因为那段日子,我看到了眼睛里闪着光的自己,感受到了自己带给自己的快乐,我决定不再凑乎,不再因为他家人的态度而自我怀疑,我世界的中心应该永远先是自己,经历过这段「非必要」,我好像拥有了构建自己的世界、让自己快乐的能力。
图源《机智的医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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