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竹见她秀眉微蹙,似乎若有所思,于是朗声说道:“姑娘,在下与你一见如故,不知可否请姑娘移驾到城中酒店,边饮边聊。在下有事想向姑娘请教,不知姑娘可肯赏光?”
叶青竹话甫出口,立刻感到有些后悔,心道:“人家是个女子,自来都是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彼此只是萍水相逢,并无过深交情,初次相识,便邀人饮酒聊天,忒也莽撞,如此冒失出口,启不让她把我当成轻浮浪子,看我不起?”
他却不知郭襄是个豪爽之人,自于别家女子不同,向来把礼法看得极淡,甚有其外公“东邪”黄药师的风范,昔日在襄阳城中,便常与市井中引车卖浆,屠狗负贩之徒沽了酒来共饮一杯。不然又何来“小东邪”的外号?
郭襄微微一笑,道:“我此来嘉兴城,本是为了寻找旧友来着,可惜寻了好久,也未有她们的音信,左右无事,便与你去喝一杯酒,又碍着什么了?”
其实郭襄答应与他喝酒,心里却自有一番打算,一来可以借机探听此人的虚实,看他是否蒙古派来的奸细。二来可以向他打听杨过的消息。此人即是从西域而来,对西域的情况自是了如指掌,倘若大哥哥与龙姐姐去了西域,他定然是知道的了?
叶青竹见她一口应了下来,心下大喜,说道:“郭姑娘果然非同常人,叶某佩服姑娘的豪爽。离此不远,有座小酒肆,地处街道拐角,还算僻静,不知姑娘意下如何?”郭襄道:“好啊,便去那里!”当下随手牵了青驴,与他并排行去。
叶青竹一路之上向她介绍西域的风土人情,郭襄只是随口答应,心中却自始至终牵挂着杨过。
她曾听母亲说过,大哥哥杨过便是生在嘉兴,后来他母亲穆念慈因病去世,只剩下他一人过活,被迫沦为街头小丐。
有一次母亲黄蓉和父亲郭靖来到嘉兴,认出了大哥哥,便把他带回了桃花岛。由此引发了大哥哥一生的悲喜。她也知道,就在嘉兴附近,有一痤铁枪庙,大哥哥的生父杨康便葬身于此,有机会倒要去看看。
叶、郭二人转过几个弯,走进一座碎石小巷,果见一座酒肆立于巷口。巷内行人稀少,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盘坐在酒肆前,打着呵欠。
郭襄将驴随手在门前柱子上一绕,回头望了众乞丐一眼,见他们也正自怪异的望着自己,心中一动,暗想:“我笨死了,我只顾寻找程,陆二人,却怎地忘了向丐帮打听一下,丐帮弟子众多,消息灵通的得很,我只需找到丐帮嘉兴分舵,讲明身份,我母亲是他们的前任帮主,现任帮主又是我姐夫,谅他们也不至于怠慢了我,定然会全力找寻,如此一来,事情启不是好办多了?言念及此,心中登时一宽。
正欲随叶青竹进去,忽听一丐道:“谁给乞丐摘一朵花,乞丐送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郭襄一愣,心道:“丐帮弟子怎地这般说话,倒似在暗示甚么?”
转头向那乞丐望去,见他是个四袋弟子,三十左右年纪,一脸络腮胡子,正用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望着她,目中似有焦急之色。当下亦未在意,径自走入酒肆。
二人寻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了。叶青竹叫道:“店家,有甚么好酒和好下酒菜尽管上来?”那酒家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闻言应了一声,便去取酒菜。郭襄道:“店家且慢。”叶青竹道:“怎么?”
郭襄道:“你倒舍得花钱,其实不需如此铺张,人在江湖,又何必拘世俗礼节,只管切此牛肉,打一壶老酒便可。又何必如此奢侈?”
叶青竹一呆,随即哈哈一笑,道:“郭姑娘说的甚是,倒是叶某见外了。”对店家道:“来三斤牛肉,打二壶老酒。”那店家应了,转身而去。
郭襄抿嘴微笑,正欲向他询问杨过下落。忽听得“嘿嘿嘿”几声怪笑。这屋子不大,极是僻静。因此这几声传来,甚是阴森。
只听一人道:“早上不告而别,以为你出了何事,因此寻了半日,却原来是抱了美人到这里消遣来着。”
叶、郭二人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临桌不远处,一张靠墙的桌子旁,正自端坐着二人。
一人三十左右年纪,一身西域胡人装束,头发根根倒卷,面色黝黑,右耳耳廓上穿着一支铜铃般大小的金环,闪闪发光。他腰间跨一柄长刀,做弯月状,刀鞘上嵌着七颗宝石,极是耀眼。
另一个是位僧人,因是背对叶、郭二人,因此看不到他面貌,只见他一身淡黄僧袍,头上生着细短的发丝,看情形倒似来自西域的黄教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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