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香港四大才子”之一的倪匡所言:“《神雕侠侣》从头到尾,整部书,都在写一个‘情’字。”而“感人心者,莫先乎杨过与小龙女的生死恋情。”古希腊哲人声称“性格即命运。”那么,杨过与小龙女历尽千辛万苦,冲破层层樊篱,矢志不渝,终于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这一切正是由他们两人与众不同的心理特点与性格决定了的。
按照瑞士心理学家荣格对于“心理原型”的研究,人不外乎两大类:一为“内倾者”,一为“外倾者”。内倾者的全副精神都会聚集在自己身上,对于外物以及外界的评价毫不在意。从这个角度讲,杨过与小龙女大概应该属于内倾者的行列。这样的心理特点加上独特的生存环境,极大地影响了他们的处世哲学和人生观。
说起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他们的第一道坎在于二人以长幼之序,师徒之名相恋,有违传统礼法,为社会所不容。不仅赵志敬,李莫愁之流诋毁,连郭靖,黄蓉这类豪杰之士也斥之为“身败名裂之举”、“逆伦之事。”生在这种氛围里却敢藐视礼法者,实在寥寥无几。而杨过,小龙女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事,实属性格使然。小龙女生性淡泊宁静,自幼生长于古墓之中,只知道自己之事,对外事外物极少投注心力。这种内倾心理使她对于世俗礼法半点不知,只道我欲爱则爱,与旁人何干?而杨过自幼父母双亡,处境凄惨。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早年的儿童时期是每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期,一个人一生中迟早发生的事情,无论它们看起来有多重大,都不能抹杀那些早期的影响力量。
这一点也许适合用在杨过身上,对杨过而言,他从小流落街头,过着偷鸡摸狗的日子,生活虽然穷苦,却有幸避免了礼教的侵蚀。以后无论在桃花岛还是全真教,他都成了这个礼教社会的欺凌对象。这种从小投注在心中的阴影,使他在性格里一直对权威和秩序有着天然的反感,血管里流着叛逆礼法的血液。因此,杨过才敢于在那长幼尊卑森严的世界中,公开与小龙女的恋情,声称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非小龙女不娶。此番话掷地有声,视礼法如无物,大有魏晋名士“礼教岂为我辈设矣”之风范。所以,无论杨过还是小龙女,惟其心性如此,才能反抗秩序,背弃礼法,并最终冲破束缚,自由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幸福。
而杨过,小龙女之恋的第二道坎在于小龙女的突然失踪,从而造成夫妻二人十六年的分离。十六年生死两茫茫,“生存还是死亡”,对杨过一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弗洛伊德认为:人从诞生之日起就自发地具有死亡本能,死亡本能对内表现为自我惩罚或者受虐倾向,极端表现是自杀,而死亡本能之所以常常没有表现为极端的方式,是因为它程度不等地受到生命本能(首先是爱欲)的软化。生命本能一旦占上风,死亡本能则悄然引退,但生命本能一旦遭到削弱,死亡本能又会卷土重来。就小说而言,杨过对小龙女用情至深,完全可能因她而生,因她而死。当小龙女投身绝情谷之后,杨过的生死问题就更加凸显出来了。而小龙女留下的两行字就成为杨过的生命本能,成为他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他对小龙女的爱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压抑了他的求死愿望,唤起了强烈的生存本能。但十六年后,当杨过发觉自己受骗后,生存的信念顿时崩溃,同样是基于对小龙女的爱,他的死亡本能和殉情欲望复苏,终于促使他跳下绝情谷,追随爱妻而去,却戏剧性地与未死的小龙女在谷底相会,破镜重圆。
看到这里,我们作为读者,当然会觉得这些故事情节未免过于离奇和巧合。但正如金庸所言:杨过与小龙女的离合,其事甚奇,似乎归于天意与巧合,其实却归于两人本身的性格。两人若非钟情如此之深,决不会一跃入谷中;小龙女若非天性淡泊,决难在绝情谷底长期独居;杨过若非生具至性,也定然不会十六年如一日,至死不悔。世事奇穷变化,虽然有机缘运数,但归根结底,总是由个人的性格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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