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定风波》乃是苏轼好友王巩北归后,苏轼有感而作。王巩是苏轼好友,被其乌台诗案连累,远谪宾州。他走时有歌姬柔奴不惧艰险坚持随行。王巩北归,苏轼在酒宴上问柔奴宾州风土,柔奴淡然一笑,道;“此心安处是吾乡。”苏轼听后大受感动,遂作此词。
不知何种缘故,每当我读起这首诗词,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个靓丽的身影——黄蓉。
黄蓉是金庸先生武侠小说里虚构的人物,也是最为人所知的女性角色。尽管金庸先生把她从《射雕英雄传》中的灵动少女写到了《神雕侠侣》中遵规守矩的中年妇女,可在我心里,黄蓉永远是个在阳光下微笑的明媚少女,未曾随着岁月的流逝发生丝毫改变。
我们愿意把黄蓉看作和郭靖在张家口初遇时的女孩,是因为我们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个少年,他永远年少,永远向往着美好。
郭靖是黄蓉心中的“琢玉郎”。哪怕他身形粗壮,有着大漠的不拘小节和豪爽;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鲁钝之人;哪怕郭靖少言寡语不懂情调,没有任何浪漫气质。
郭靖是幸运的,他遇到了没眼都是他的蓉儿。黄蓉亦是幸运的,她找到了满心都是她的靖哥哥。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山盟海誓,仅有的几次爱的宣言,也是平淡如庄户人家的闲谈。这样的爱情,没有惊天动地,却依旧令人目眩神迷,它的可贵之处,在于它的安静和从容。
安静的爱情,是爱情最美好的状态。不用郭靖开口,黄蓉便穿针引线让洪七公交他降龙十八掌,不用黄蓉撒娇,郭靖便默默地跟着她上山下海。
从容的爱情,是最稳固的爱情。不用对天发誓,郭靖陪着黄蓉隐居桃花岛,不用歃血为盟,黄蓉毅然决然的站上了摇摇欲坠的襄阳城头,旁边,是她视死如归的靖哥哥。
所有读者期盼的,是郭靖和黄蓉能够在桃花岛终老一生。他们一个相夫教子,一个钻研武学,桃花岛上的桃花林里,处处有孩童的笑声,阵阵清风吹来,粉红色的花瓣飘然落下,伴之而来的,是桃花岛绝学,碧海潮生曲。“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大抵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无奈,郭靖是个天生的大侠。他的责任不仅是一家老小的幸福,更多的是为国为民的忧虑。于是,在家国存亡的紧要关头,他挺身而出,率领江湖豪杰之士,襄助宋军义守襄阳。
霎时间,桃花变成了刀剑,箫声变成了厮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郭靖脸上从未露出悔意,他也从未劝说黄蓉就此离开,远离这寒风凛冽。他知道,黄蓉不会走的,他们说过同生共死,那便是同生共死,江湖儿女,一诺千金。
驻守襄阳几十年,郭靖业已不是那个憨厚少年。青丝换了白发,风霜刻满了眼睑。他伫立在残缺的城头,远方厮杀声轰鸣震天,如血夕阳照耀着大好山河,努力的想要看清大宋最后的风骨。风起,掀动郭靖的衣角,他脸上忽然扬起了微笑,似是想起了和黄蓉闯荡江湖的每一个瞬间。
黄蓉看着微笑的郭靖,不禁感慨万千。这是不是那个震古烁今的郭大侠,是她陪着走了半生仍“万里归来颜愈少”的靖哥哥。
黄蓉也笑了,“笑时犹带桃花香”。是的,只要靖哥哥在身边,哪里又不是那温暖和煦的桃花岛呢?她攥紧了郭靖的手,一如几十年前胡闹的少年。
襄阳城是守不住的,熟读武穆遗书、熟练九阴真经的郭靖也不行。没关系,他要的是求仁得仁,给中原武林,给天下百姓留下点气节,让他们知道,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合时宜的江湖人,在做着侠义事。
做着,就足够了。
襄阳城破的一刻,郭靖拉起黄蓉的双手,轻轻的替她拂去散落的发丝,轻声的说道:“蓉儿,几十年来辛苦你了。如今,我们再也不用这样劳累,我会带着你回华山,会桃花岛,回大漠,回绍兴牛家村,回我们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黄蓉抽出手来,摩挲着郭靖的脸庞,慢慢地靠在他的肩上,凑近他的耳朵呢喃道:“与你一起,天涯海角,皆是我心安之处,东西南北,皆是我们的家园。”
战鼓铮铮,战旗猎猎,兵戈声声,残阳艳艳。城头的两个依偎的身影,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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