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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是出名的“雾都”,就算没到过重庆的人,都要借这句话与重庆沾上点关系。也因为此,重庆与“雾都”两个字更加无法分离。
冬天的中华各地,有的大雪纷飞,浪漫如韩剧;有的温暖如春,仿佛时间从未流逝;唯独重庆,大雾笼罩着这片8万多平方公里的大地,像个守护神样执着地、沉闷地站立在那里,为天地蒙上一层灰色的滤镜。
终于,春天一点点到来,迹象是天空开始时不时放晴,展现明朗通透的面;行人穿的衣物少了一层,不再缩手缩脚。到了周末,不管是谁,都像一下子被松了绑似的,陆陆续续、兴致昂扬走出家门。
与生活的如期约会
去年春天,我第一次被朋友驾车带着,去照母山森林公园看桃花。朋友是位男生,在我们吃完午饭,他主动提此建议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男生也喜欢看花么?甚至比女生还关心花期?”在重庆,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
一位从未离开过本地的重庆人告诉我,重庆面积大,土地多,到处都可以种花,对于重庆人来说花并不矜贵,养花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嗜好。每家每户也都习惯养花,仿佛那是生活出厂设置的一部分,没什么好质疑或褒扬的。重庆的男性也有这份心,成家的隔三差五为家中添置新花束,每日也都勤勤恳恳照料;单身的也不忘用花来装点房间,让工作之余的时间多了些芳香和柔软。
那次去照母山看花,是在阳春三月。到了目的地,车停在路边,跟着人群步行上去。粉色的迹象一点一点映入眼帘,像连绵的部落。让粉色不过分“饱和”以至于“生腻”的,是点缀其中的草地绿叶和灰色的树枝,整个画面和谐得让人心满意足。
山上的行人大多是本地人,穿着日常的衣服,脸上的表情是平常的、放松的。他们熟知花期,安排好了日子,带着伴侣或家人过来,来共飨这道春天赠予的粉色甜点。
眼前那一团团柔软的、娇羞的粉,不只是让人观感全面开启的春日风景,这是温暖的信号,也是重庆人连接生活、连接自然、连接爱情、亲情或友情的纽带。
桃花不仅出现在面积五干多亩的照母山上,也被重庆人安置在南山后山花园、九龙坡彩云湖湿地公园、永川圣水湖上的桃花岛……重庆是山城,又坐拥两江,山水资源极其丰富,他们满怀深意地在其中“安排”了诸多桃林,让这方水土变得软和生动起来。花的成长规律也成为人们感受四季更迭、时间流逝的钟表,豪爽率直的重庆人性格中从此也増添了细腻与温柔。
那次从照母山离开时,经过出口,一位看着三十出头的男性青年工作人员笑着说:“现在有点早呢,再等几天这一片全开了,可漂亮呢。”他皮肤有些黝黑,笑容的细小褶皱里有实打实的朴实和真诚。你看,重庆人爱花,不分男女。生活的节奏也让他们有时间与花慢慢相处。
花时间,才能享受花的时间。
下班时光的安慰
对于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天分为两个时间段,上班中与下班之余,两者泾渭分明,前者更多是生存,后者是生活。
重庆的上班族,也许会和马路有一种微妙而又不可忽视的感情。因为这里有随处可见的花坛隔离带,里面种满了鲜花。有时坡道上也会有盛放的一方图景,让行走的人不再无聊,倒像是一种迷你旅行。平日,上班族下班时,在交通路口等待红绿灯,视线会不小心遗落在身旁的花坛中,此时夕正盛,光线明亮却又柔和,照的花坛里的花显现出一种别样的生命力,如18岁的孩子在金榜题名一刻时的荣光满面。花坛里面的花多半是万寿菊,颜色金黄、炽烈、身材匀称的,像天生骄傲的公主。
万寿菊是一年生草本植物,花期适宜度是18-20度。在重庆,人们能在不同季节看到它,习以为常,然而每次看到都让人心动一那颜色和形状,实在能够给辛苦一天的人足够的鼓舞与安慰不管是会议室里的头脑风暴,还是某个文书带来的焦头烂额,此刻一切紧张与烦恼都通通被这眼前的花丛吸收,发生化学反应,然后消失不见。
花坛里的花,是上班族们提前享受到的晚餐前菜,和夜幕降临前的真诚欢呼。
一朵花加冕一座城市
在霎都春日,桃花是万人迷,万寿菊是友情出演,而山茶花就是特邀嘉宾了。山茶花是重庆的市花,断不可被忽略。据说,山茶花最原始的种植产地就是在重庆,山城独有的气候环境十分适宜山茶花的生长,共享一个“山”字也能看出其中特别的绿分。山茶花本身在“十大名花”中排名第八,也是世界名贵花木之ー。山茶花的花语十分接地气:可爱、清雅、真情、天生丽质、谦逊高洁、克服困难这些花语与平凡人追求的品质相契合,也与重庆人的性格相接近。
三月是山茶花的盛开期。南山植物园、园博园、龙头寺公园等都有山茶花的身影连重庆大学、重庆邮电大学等象牙塔也将山茶花供养在内,可见市花的独特地位。山茶花不像桃花那样普遍,妇孺皆知,但对于重庆却意义非凡,非重要场所或活动人怕用不到它来冠名和加持。
民谣乐队好妹妹写过一首歌《送你一朵山茶花》,在三月山茶花开放的季节,来到重庆,边賞花边听这首歌,也许感受会更加丰富和深刻。
“三百米见绿,五百米见园”,是重庆本地人常说的一句话。这里的人由衷地爱植物,为植物留足了生存空间。不管是在市区还是郊外,各色的花随处可见,毫不羞涩地向人展示着独立而又生机勃勃的美。植物的作用即是显性的,又是隐性的。重庆人不去多费笔墨或口舌表达,单单是他们对花的了解程度、与花的距离,就知道他们的情感态度,以及性格里不言而喻的部分了。
我不是重庆人,留在这里,很大个理由就是这些沉默又美丽的生命。它们日复一日,默默进行光合作用,成为这座城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北方坐飞机来到重庆,刚出舱室,就能感受湿润的空气,这是植物得以健康生长的要素之一。从机场打车回家,路边的花草树木也是一路陪伴着你,让你不觉得孤单。我想,很多人喜欢重庆,不只是因为火锅和热情的当地人,还有这些缤纷的存在。
在春天,如期开放的花,解锁了雾都的更多面,拂去了灰色调,颜色多起来,城市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四五岁。如果错过了山上或公园里的花期,别担心,单元楼下、小区门口、公路人行道、商圈拐角处和上坡下坎途中,总有花店和花。这是山城、雾都不可抹去的”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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