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侠妙趣横生,让人读起来后,便很难放下手中的书。这是金庸小说的魅力,也是作者的创作风格,这种创作形式,让金庸看起来与众不同。因为有些名家写武侠小说,对于正邪之间的区分是很清楚的,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岂能混为一体。然而在金庸小说里,能看到正中有邪,邪中有正,人物之间的故事,并不是单线,而是交替向前。
书里的人物都很有戏份,即便是龙套角色,金庸先生也有着墨,不让人物扁平单调。这样的写作好处是人物是圆形,有血有肉,没有那么干瘪。读者在翻阅的时候,对于书中的人物有深刻的印象。也正是这种鲜明的写作风格,让金老的武侠小说人物异常饱满,使得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这间接造就人物的性格特点,或者是人性的洞察,也就是正中邪,邪中有正。
细细想来,在金庸作品中,这样的故事当真不少。从表面上看,他们是名门正派,行侠仗义,颇有侠义之风,且这种行为受人敬仰,被人称之为大侠,或者是一代掌门。华丽的外表下,却是肮脏不堪。其中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人,莫过于君子剑岳不群。他人称君子,所行之事却有违侠义之道,真的难以撑起侠义的大旗。或许在读者的心中,他除了抚养令狐冲之外,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当扯下伪善的面具之后,岳不群便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把自己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大家的面前,来了下坦诚的公之于众。
贵为一派掌门,竟然如此狼子野心,让人始料未及。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之间的争斗,到底谁正谁邪,真能说的清楚吗?华山派的剑气两宗之争,就能看出正派之中,也不见得全是正人君子。若果真如此,剑宗和气宗之间的争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风清扬遭人所骗,这才没有参与剑气之战,之所以没有赶赴参加,是因为气宗使诈,用娶亲这件事来牵制住风清扬,更为恶心的是,所娶之人是妓女冒充江南小姐。
正派光明正大,又何必偷偷摸摸,搞这种让人所不齿的事情。那邪派中人,也有正义之辈,他们所做的善事,要比正派强过百倍。令狐冲在华山的思过崖上,发现一个山洞,那洞内刻有几行字,其中有魔教几大长老,如张乘风、张乘云、范松、赵鹤。看到这几行字,起初令狐冲并不相信,待细细看完,才不禁感叹真有能人尽破五岳剑法。连令狐冲这样的正义之人,都认为魔教四大长老并非善类,那么当年参与正邪之争的人,又怎么会放过这四个人呢?他们手段狠毒,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用这样的法子来取胜,真的是胜之不武。
至于当年几位长老和五岳剑派谁是谁非,已经无从查证,毕竟作者金庸先生也没有详细交代。但是从石壁所刻来看,那几位长老并非是正派口中的十恶不赦之徒。正中邪,邪中有正,不只是《笑傲江湖》,几乎每一部作品中,都能看到金庸先生设计这样的故事,使人物更具有味道。最为显眼的,便是《倚天屠龙记》,这部书里的人物尤为出彩,且正派之间的冲突更为强烈,那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火药味,在书里尽显无遗。
其中最为恶臭的人物,自然是成昆,他挑起各派和明教之间的纷争。为了自己的私欲,挑拔少林、武当、峨嵋等派和明教为敌。成昆投师少林,并没有得到点化,他手段之狠,借刀杀人之妙,让读者啧啧称奇。受害者谢逊,当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吗?显然没有恩师成昆的一系列行为,他不会兽性大发,掀起江湖的腥风血雨。谢逊在正派人的口中,是魔教四大法王之一,杀人不眨眼,手段极为了得。但是在冰火岛上,这个大魔头竟然没有残害年幼的张无忌,或者说张翠山也是武当派的人,他是正义之士,正义和邪派之间本该冲突,出人意料的是却没有激烈碰撞,反而是惺惺相惜。
由此可见,谢逊也是可怜人,他只是久居冰火岛,加之武林上的传言,让这位明教法王遭人冤枉罢了。仔细想来,青翼蝠王韦一笑,不也是这样吗?他练功走火入魔,吸食人血,也是不得已为之。有人说既然是这样,那么为何不一死了之,亦或者找罪大恶极的人来吸食。首先自我了断并不是韦一笑的性格,人都有自私的心理,搭上自己的命,谁也不愿意,其次没有那么多该死之人让韦一笑来吸。后来张无忌化去韦一笑体内的寒毒,他便不再吸食人血。
紫衫龙王、白眉鹰王,这两个人也不是恶人。在张三丰的眼中,正派和邪派之间,很难用三言两语去说清,正派中人有邪恶之徒,那么即为邪,反之亦然。都说杨逍逼迫纪晓芙,但是从杨不悔的名字里,就能看出纪晓芙是否喜欢杨逍,或者后悔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明显没有后悔,倒是爱得深沉。相比较之下,她的恩师灭绝师太,就没有这样的觉悟,她和明教为敌,纯粹是为了师兄孤鸿子报仇雪恨,恨不得将明教中人抽筋剥骨,以泄心头之恨。至于峨嵋派,只是师出有名,是幌子罢了。没有师兄之死,灭绝师太可能会同情明教。
从法号来看,就能猜出她不是省油的灯。灭绝二字,就是要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就像张无忌所言,韦一笑用牙齿杀人,灭绝师义用倚天剑杀人,同样是杀人,二者有何区别?《笑傲江湖》里的几位师太,法号都十分平和,如定逸和定闲两位师太。闲和逸,都是不争的意思,再来看看灭绝师太,她手中的倚天剑,又何曾留过情面,推究其故,还不是心里复仇的火焰在作祟。崆峒、少林、峨嵋,这几个所谓的名门正派,均和明教有过节,他们率人进犯,只是有名罢了,真实的想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杨逍气死孤鸿子,灭绝师太心中气愤难平,谢逊杀死少林空见大师,少林派也挟带个人恩怨,至于崆峒派的七伤拳谱,也让谢逊所夺。昆仑派的蒋涛和高则成,也被谢逊所伤。各派计议已定,攻上光明顶,报仇是假,逼问屠龙刀的下落是真。其中灭绝师太不同,她手执倚天剑,已经不屑夺刀,但还是命弟子周芷若盗剑偷刀,目的在于刀剑中的秘籍。偷盗又岂是侠义之辈所为,且这种辣手无情的手段也太不光彩。
要说正中有邪,正邪兼具的人,还得是东邪黄药师。他绰号里有便有一个邪字,行事更是出奇地邪。然而东邪并不是不顾礼法之人,否则欧阳克来桃花岛提亲,他还搞那些繁文缛节做甚,直接将爱女嫁给欧阳克便了。有些时候,东邪确实不受世俗的约束,比如小龙友和杨过的爱情,他就很是看好。陆冠英和程瑶迦结为夫妻,正是东邪主持,在乡野小店里,是否过于仓促,相比较黄蓉“招亲”,陆冠英和程瑶迦的婚礼,就显得很是随意。很难说清是东邪行事这般,还是他疼爱女儿,对别人又是另外一套标准。
由此可以看出,金庸武侠里,每个人物的身上有正有邪,他们不是脸谱化。欧阳锋、任我行、空智、殷天正等人便是这样。正因为人物故事复杂有趣,才构成属于金庸式的江湖。不得不提一句,金庸写邪派中人要胜过梁羽生,后者写名士风流更为厉害,若是谁能继承金庸的博、梁羽生的雅、古龙的诡,那么武侠小说势必会焕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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