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歌善舞的弱女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并且,还是以那种水葬的方式。四巨头包括老秦心里都不是个滋味。老秦在警方跟前骂归骂,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女子毕竟拜他门下学过几天国画,女子就是鬼吧,罪不至死啊。
其他三个男人,开始恐惧死亡的来临。大赖和萌萌,两个参与过敲诈勒索的年轻人,都死于非命,一个车祸,连走绝路都没有留下全尸;一个溺水,躯体虽然全着可是面目全非。
那天,老召在会客厅对其他三个老朋友高谈阔论:大赖和萌萌作为平民家庭出身的孩子,在这个生存压力巨大的商业社会奔波,一念之差,走进一条死胡同,还以为自己在做该做的事情,以为自己在玩聪明。两个人最大的悲剧,是当自己被别人敲诈勒索之后,把愤怒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既是敲诈勒索受害者,又当敲诈勒索的始作俑者。
事实上,桃花岛勘察现场和询问在场人证人的过程中,警方分了三拨人马,分头行动。一拨,以法医为主,围绕死者萌萌和落水的地方,继续现场勘察;一拨,由尚扬带着走访岛上老板员工和这几天的游客;一拨,以岛为圆心,朝外扩大5公里范围,挨家挨户地摸排。
这时,在萌萌住的宿舍,发现在她的白色戏装也就是演“苏三”时穿的口袋里,发现一封绝命书。从字迹上判断,不像是伪造的。警方让老秦过去辩认,想着老师对女弟子的笔迹应该眼熟一点。展开随身携带折叠式老花镜,画家老秦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再从头看到尾。这期间,两只手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被绝命书里内容感动,一直在发抖。并且,这个抖和非典似传染到其他三巨头的身体。大家抖开始抖,手脚腿臂和脑袋,都在难以自控地颤抖。旁边的尚扬都看不过去,轻声劝慰这几个艺术家,各位老师,放松一点。只是让您们协助调查。别害怕,别害怕,别害怕。
一连三个别害怕,说得四巨头心里更毛。一种脱不了关系的黑色预感,笼罩在身体上。
经过在岛上忙活的警察请示上司,既然绝命书都浮出水面,那浮出水面的尸体,还不是明摆着啊,基本上可以排除它杀。特别是老秦声音颤颤地认定,是,是萌萌的字。她的毛笔字写得差,圆珠笔写的字好不到哪去,爬爬虫是她写字风格。
老召凑过去一看,果然那字像一行蚂蚁在搬家,匆匆忙忙朝天堂而去。蚂蚁队伍惊慌失措的,旧穴像要被灌。
几分钟后,警方撤走。当然,死者萌萌也被抬上一辆殡仪车拉走了。桃花岛度假村,恢复往日的幽静。受到惊吓的桃花,不再收敛花瓣,继续向春天的蓝空绽放它的娇艳。
在丁总的授意下,总经理助理樱子带着四巨头,在那些桃花争奇斗艳的枝桠下,千亩桃园里开始再次转悠。大家都心照不宣,都想尽快让眼前美景驱走不愉快。
五层酒店的楼房顶,丁总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那里,手持望远镜,不断地观察着四巨头每一个人面部的表情,捕捉着每一个人的细微心理活动。这么多年,丁总练出一个丁氏绝技,透过生人熟人表情识心术。无数次试验证明,他这个人尖儿从来没有失过手,
他的理论是这样的,言为心声,表情也是心理活动的外显。尽管有些人善于伪装,可以做到不露声色。当时,特定的环境下,总能观察到蛛丝马迹。萌萌究竟怎么死的?那是警方的事情,似乎和她的这个老板无关。况且,已经找到能够说明自杀的绝命书。他的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如何通过四巨头的宣传包装,把桃花岛度假村尽快地宣传出去。
职业商人,就是要在商言商,放长线钓大鱼。这个,是桃花岛岛主丁总的座右铭。大风大浪过来的丁总,遇到任何意外,都能够沉得住气。度假村经营按部就班,不会停板。
而相比之下,年龄和丁总不相上下的四巨头,就显得有点神经脆弱,稍有点风吹草动,便惶惶然不可终日。一个个像野外的兔子,听到一点点动静便拼命地欲逃离险境,仿佛对任何对手都怯。
中午,丁总准备好好请这几个文人一顿,拿出接待贵客的标准,盛宴款待他们,压一压惊。
20人坐的大圆桌,满打满算只有八个人坐,客人老召老恭老秦老潘,被东道主丁总樱子和两位两个管理人员餐厅经理和住宿部经理分割,形成一个客人插一个东道主的就餐格局。
聚餐中,凡是掌控话语权的人,不是东道主便是坐主位的客人。刚刚经过夜半歌声鬼事和歌手投湖的凶事骚扰,四巨头皮笑肉不笑地干坐,说话比较少。自己的地盘上,丁总显得自然无所顾忌,故意避开死者萌萌的话题,大谈当初桃花岛的开发灵感,看样子,聪明的丁总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他目光炯炯扫视全桌的人一眼,开始摆龙门阵。
知道不,我为什么想到要开发桃花岛?其实,是受到俄罗斯人的启示。这个属于商业机密,希望在座的别说出去。都是自己人,我透露点也无妨。世界上一座神秘小镇,不在其他国家而在俄罗斯。那是一座非常神秘的小镇,位于海滨和沙漠过渡地带。晚上如果风沙特别大的情况下,小镇会被沙丘部分或者整体掩埋。给外地游客的印象是,莫名其妙的夜晚消失白天又莫名其妙神奇复原。专家给出的权威解释,大自然在报复人类——过度开发旅游景点,破坏了生态平衡,而导致的奇迹——也就是说,这个奇迹出现,是有代价的。当地居民晚上不敢关着门窗睡觉,因为流沙往往堆积到一定高度便会停止,并且在天亮之后慢慢地有秩序沿着门窗口儿褪去。也有人说,这个属于沙漠吃小镇,一口吞不下去,又吐了出来。
听到这,老召咕咕囔囔一句,沙漠吃人,难道这湖水也吃人吗?丁总笑了笑,冲着老召顺水推舟地说,对对对,可能是湖水在吃人。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地方原来是一个村庄,还有几千亩桃林,当地官员一直想开发成一个生态公园,上游的水库发生垮坝事故之后,将错就错借洪水之手,把这里冲成一个孤岛。如此一来,大自然不乐意,湖水开始吃人。
午餐后,四巨头对丁总的热情款待千恩万谢,老召代表其他三个巨头信誓旦旦地表态,丁总,您放一百个心。虽然,这几天接二连三遇到惊魂之事,且不说贵公司发的红包,冲着这顿接待市级领导才上的大餐冲着这个规格,兄弟们一定妙笔生花,把桃花岛歌颂好写好画好。回去我们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弄,放心吧——就此别过。说着,左掌抱右拳行了一个江湖礼。
丁总也还了一个礼,两只手相合,像对各路神仙烧香似还礼,嘴里念念有词,善哉善哉,桃花岛拜托了,拜托各位大师了。
晚上,丁总做了一个噩梦。
平时,桃花岛岛主就住在他的丁家老宅院北房,这个院子四面有房,俗称四合院。并且,前后院子套院子,一共三个院子相连,所以,又叫三进宅。由于宅院年代久远,一到晚上每一个四合院里四面房子所围成的天井,便会升腾袅袅阴雾,蓝色的雾。再加上在萌萌没有来出台夜半歌声前,这个院子里总能隐隐约约在夜深人静时听到歌声哭声和惨叫声,一般人不敢住。包括丁总的夫人,出国之前,只陪丁总在老屋住了一宿。第二天,嚷嚷着非搬到酒店丁总的办公室里大套间过夜。丁总逼问夫人晚上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愣是不肯道破天机。过了几个月后,夫人借口陪孩子们在国外生活读书,一张飞机票大包小包携带着,匆匆忙忙飞走了。怎么拦,他都拦不住。
丁总不怕,地方再硬吧,祖上留下来的。
送行时,候机大厅相隔着挑高十几米高落地玻璃窗望着蓝空中机头逐渐抬高的飞机,望着急不可耐的双翼,丁总在想,大洋就是一个更大的湖,每一个洲都是湖心岛。夫人将自己和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隔离,和自己的祖国和家乡平阳府隔离,精神上会得到真正解脱?还有,整个宇宙就是一片广袤之湖,星球也是一个湖心岛。孤独的星球,孤独的人类,孤独的心。
那天晚上,丁总通过这个噩梦深深地理解了夫人的心情,也难为她啦,这个丁家祖先一直看不上的儿媳,就连老宅院都立不住脚。
其实,丁总知道桃花岛四周湖水里有龟鱼,甚至他捉到过一只金钱龟,放在一个大玻璃缸里养。但是,知道没有鳄鱼。可是,他就梦见晋萌萌化身成一条大鳄鱼,人首鳄身从湖边向丁家三进宅爬来,后面还带着一群,密密麻麻的,像当年日本鬼子扫荡乡里。那人首鳄身的大鳄鱼,竟然势不可挡,冲破后重庭院大门,直奔他住的那三间北房,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光焰,熊熊地,灼灼地,闪亮——
一蹬腿,下意识一抽搐,丁总被这个索命的噩梦吓醒,大汗淋漓的,第一个举动拨通夫人的电话,没有等接又掐断,然后,拨通古堡主人老召的手机。
喂——
(未完待续)
崇山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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